山河尽处，暮雪白头

夜色浓黑如墨，暴风雪不断地拍打着门窗，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氛围中。

“陆霜晚，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矮桌对面，独孤霈斜靠着卧榻，幽幽问道。

陆霜晚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略显促狭的眼眸，心头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

自她被召来明月殿，独孤霈便让她跪在殿前，已经三个多时辰，却不告诉她缘由。

“朕给过你忏悔的机会，整整一年！你却说你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好啊，陆霜晚，好得很！”独孤霈说着，倏地收紧手掌，死死攥着手心里的酒杯。

“皇上……”

看到独孤霈脸上的怒容，陆霜晚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突然，独孤霈扬手将酒杯砸在地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陶瓷碎片在陆霜晚身侧飞溅，吓得四周的宫人们一哆嗦，全都跪了下来。

独孤霈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陆霜晚跟前，弓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了得到这一切，你用尽手段，不惜逼死月儿！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不安、一丝愧疚吗？”

“月儿？”陆霜晚一愣。

他说的，是姑姑的女儿江月？月儿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姐妹，月儿丧命的时候，她的痛也不比他少！可他怎么会说，是她逼死了月儿？

“我没有……”

陆霜晚想要辩解，可话还没说出口，独孤霈就用力将她甩开。她摔在地上，僵硬的膝盖似乎有些擦伤，一阵痛意传来。

“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去年的今天，你让朕失去了什么！既然你这么想取代她，朕便成全你，让你好好尝尝做替代品的滋味！”独孤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陆霜晚，脸上漫开一抹讥诮的神色，“为了今天，独守冷宫整整一年，你都能熬过来，想来就算让你做替代品也无所谓的吧？”

替代品？

四周的目光利箭一般扎在陆霜晚身上，堂堂的皇后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说成是一个替代品，这不仅是对陆霜晚，而是对整个陆家的羞辱！

陆霜晚心头微微一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独孤霈今日会派人传召她前来侍寝，原来这一切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报复，就在江月的周年忌日这一天！

可他却忘了，今日也是她的生辰啊！

“臣妾……从未想过要伤害月儿……”

陆霜晚嘴角颤动着，明明想要替自己解释，却说不出太多话来。或许是她从未想过，独孤霈会这样想她，更没想过，这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竟然会在她生辰这天，用这样一份“厚礼”来当众羞辱她！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独孤霈暴跳如雷地嘶吼了一声，抓住陆霜晚的胳膊便将她拖进内殿里，狠狠地扔在地板上。

陆霜晚吃痛地咬着牙，抬头却见眼前的地板上点着上百支白色蜡烛，白烛中心立着一块灵牌：江月之灵位！

“你不是想侍寝吗？今日朕成全你！你便代月儿，与朕合夫妻之礼好了！”独孤霈醉醺醺地将陆霜晚按在地上，倾身覆上……

窗外北风怒号，白烛淌着泪，转至破晓。

明月殿冰冷的地板上，陆霜晚独自蜷缩着。

“滚出去！”

独孤霈披上衣袍，满脸厌恶地转过身，连一眼都不想再多看那个恶心的女人。

可是，身后的陆霜晚却没有动弹。

“朕让你滚……”

独孤霈不耐烦地回过头，垂眸瞥到陆霜晚身下那一滩正在蔓延的血泊，蓦地愣了神。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从他眼底竟掠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