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破防

我站在桌前，看着卧房的门被推开。

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女孩，迈着不稳的步子颠颠地跑了进来。

然后……

她穿过了我透明的身体，直奔床榻而去。

这个小女孩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妻子，平乐公主引以为耻的存在。

“爹爹！爹爹！”

女儿摇晃着我已经凉掉的躯体，一声声叫着我。

“爹爹，太阳晒屁股啦，该起来教熙熙识字啦！”

我眼中泛起雾气，抬手想要抚一抚孩子的脑袋，可当手指穿过她的身体，我才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

床榻上的躯壳自然也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许是喊得累了，没一会儿熙熙就安静下来。

她小小的身体靠在床头，拨弄着床帐上的穗子：“爹爹，熙熙乖乖地不吵你，你好好休息，睡醒了再陪熙熙玩。”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没来由地担忧。

沈柔嘉已经很久没回公主府了，为了让我难堪，她更是撤走了公主府所有的下人。

偌大的京城恐怕没人不知道，我就是个挂名的驸马，公主实际上爱慕的另有其人。

那个男人在京郊的天弘寺，是那儿最年轻的高僧。

这段时间，沈嘉柔应该一直在那儿。

而我……断了仕途，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空荡荡的公主府里，日复一日……

如今，我也没了，只剩下熙熙一个人。

她还那么小，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若是没有人发现我已经死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都说人死后魂灵能够托梦，可我却不知如何才能去到沈柔嘉的梦里，我尝试着呼喊系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任务失败，系统已经从这个世界剥离。

……

天渐渐黑了下来，其间熙熙又尝试了好几次，试图将我喊醒。

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爹爹，天黑了，我有点害怕，能不能先起来给熙熙点盏灯再睡？”

看着无辜的稚子，我心疼得厉害。

静默片刻后，熙熙借着尚存的一丝光线，从卧房的柜中翻出了一个卷轴。

我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熙熙前不久生辰时，沈柔嘉让宫廷画师绘制的我们一家三口的肖像。

我还记得当时我去天弘寺寻她，她无比虔诚地跪在蒲团上，认真聆听着她心仪的那位法师讲经。

我的出现显然惹得她不悦，原本平和的眉目一下子蹙在了一起。

“你来做什么？”

“再过几日就是熙熙生辰了，她想你了，你能不能回来陪她一日。”

沈柔嘉看了那位年轻法师一眼，将我拉到了殿外，压低了声音，可公主的威严依旧不减。

“程秉文，你要的驸马之位我给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我听着脑中好感度降低的系统提示，压下心中烦躁，放低姿态继续道：“熙熙也是你的孩子。”

“这个孽障是怎么来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沈柔嘉满是厌恶的一句话，让我仅剩的一丝希望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