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行

21世纪某个仲夏的黄昏时分。

一望无际的苏北大平原上，某个绿树掩映下的连绵村落，己经自南向北，飘起了袅袅炊烟。

村落最西头一户半砖半泥的院落内，却忽然传出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小晴啊，你醒醒，我再也不逼你结婚了啊……”

这声哭喊，让整个曹场庄为之一震！

随即，村民们打开各自大门，迅速循声而来，边走边纷纷询问着：“曹永民家出什么事了？”

人群中，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听说他家小晴不想结婚，自己撞树上***了……”

“啊？”听了这话，村民们纷纷倒吸了冷气，更急切地向曹永民家飞奔而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曹永民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虽然此刻，落日的余晖并没有完全隐去，但曹家低矮的堂屋内，己经有些昏暗了。即便如此，村民们还是一眼就看到，堂屋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平时尖尖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如雪！

女孩儿正是曹永民的大女儿曹小晴！

曹永民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不停地叹息着；曹永民的妻子李淑娟，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拼命想要扑向女儿，却被两个年轻妇女一左一右拉住了；二女儿曹小雨才只有十五岁，虽然没有哭喊，但却直盯着大姐，早己经泪流满面。

村民们见此情景，纷纷摇头叹息：“可惜了，才只有18岁呢……”

忽然，门外的村民们闪出一条道，然后就看到曹永民拿着旱烟袋的爷、踮着小脚的娘以及牛高马大的二哥曹永泰等人，一阵风似地卷进来。

曹永泰直奔床边，俯身一探曹小晴的鼻息，便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曹老太闻言，立刻瞪了蹲在墙角的三儿子一眼，呵斥道：“永民，你还愣着干什么？小晴年纪轻轻就去了，是不能放在家里的，更不能入祖坟，赶紧去拿张席子卷了，找个地方埋了！等一会儿热气断了，身子硬了，就不好卷了！”

曹永民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身子却并没有动。不过，还是很快有人拿来了一张破席，随便扔在地上。

曹永泰见三弟不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抱起曹小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破席前，“砰”地一声把人扔了下去！

曹小雨忽然大叫一声：“我看到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众人却纷纷摇头：“这孩子，哭糊涂了，眼都花了！”

曹小雨拼命解释：“我眼没花，真的动了……”

可惜，并没有人理她。

很快有人拿来草绳，将草席裹了起来，准备绑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慢！”

村民们立刻循声望去，只见进来一个身材瘦削、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老人，老人手提着药箱，正人村诊所老医生李振来，在他身后，跟着曹永民年仅十岁的小儿子小三。原来，小三年纪虽小，却十分机灵，他看到大姐昏死过去后，并没有象爸妈以及二姐那样手足无措，而是直接去喊了医生。

李振来直奔草席前，对曹永泰说：“永泰，你先别捆，把席子打开，我看一下，人还有没有救？”